化烟

【华武／兽耳】心债（十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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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十四）
时间过的很快，转眼又到了落雪时节。
当山上下起第一场雪时，慕别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他原以为温暖怡人的武当是不会下雪的，却不曾想过，原来这里也会被白色所覆盖。恍惚间，他摊开了手掌，小小的雪花飘落下来，在触碰到的瞬间便融化成水渍。
现在的华山，也在下着雪吧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过的怎么样。
就算一次也好，想再听听他的声音。
……好想见他。
从瞳孔中倒映出的是雪地上虚无的白色，地面、墙瓦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雪，寒灰色的天空裂开了一条缝隙，交叠的云层像是要将世界融化一般，为这世间染上了一抹寂寞的颜色。
“别鹤，过来试一次斩无极。”
“……”
“别鹤？”
“……”
“慕别鹤！”
待一旁的同门悄悄捅了捅他的胳膊，慕别鹤这才突然晃过神来。
“抱、抱歉，师兄……”他有些窘迫，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慌忙低下头去。
“……罢了。”皱了皱眉，那道长又重点了他身边的一位同门，那人应声上前，墨色的剑气打在地上，激起一圈圈白色的雪浪。
待今天的练习结束，慕别鹤松了口气，却见一旁的同门正快步向他走来。
“慕别鹤，师父喊你过去一趟。”
蹑手蹑脚地走进室内，慕别鹤探出头，小心翼翼地朝屋里张望。摆放在一角的香炉烟气缭绕，熏得室内如同处在迷雾中一般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。师父还是如往常一样威严，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，看向山外的方向。
“师父，您找我？”轻声禀告了一句，慕别鹤垂首站在门侧等待师父的指示。
“坐下吧。”
“是，师父。”
慕别鹤将鹤舞衫折好，端端正正地坐下，尾巴服帖得摆到一边，他抬起眼，偷偷观察起师父的表情，那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，神情淡漠。
“静心决的后四句，你来背一遍。”
“无痴无嗔，无欲无求，无舍无弃，无为无我。……不知师父唤徒儿来，是何用意？”
“你觉得这些，自己做到了多少？”
慕别鹤不语，攥着衣角呆了半晌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最近见你心神不宁，所为何事？”
沉默了片刻，慕别鹤抿了抿唇，嗫啜着开了口：“我……有一个想忘却忘不了的人。”
“他对我有恩，对我而言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。可是我……并不想拖累他。既然如此，倒不如以后都不再相见。”
“这个人还健在吗？”
听到这般发问，慕别鹤不禁微微一愣神：“那是当然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师父叹了口气，悠悠然道，“别鹤，我与你说件往事，是关于我师父和师兄的。”
“我曾经有位师兄，同我们师兄弟几人关系要好，论武学、才情，都是我们那辈中的佼佼者，也是师父的得意门生，就是心高气傲，性子倔了些。”
“那师兄学成在外云游几年，有一天突然回来，告诉师父说自己有了中意的女子，要下山与她成亲。”
“修道之人不能娶亲，师父自然是气的不行，说如果出了武当山门，就不要再回来见他。”
“师兄当时没有说话，只是行了一礼，转身出了山门，便再也没有回来，从此我们也再未见过他。”
“想来到现在也过了二十多年，师兄真真切切遵守了他的诺言，再没有回到武当，甚至连书信都没有来过。师父直到去世都还在惦念着他的那位徒弟，只可惜阴阳永隔，也不知师兄如今身在何处，是否安好。”
“师父言下之意是……”思量片刻，慕别鹤忽地抬起头，望向师父的眼睛，“徒儿谨遵师父教诲。”
“下个月初六，随你师兄上一趟华山吧。”
“是，弟子谢过师父！”
望着那人固执地奔跑在太和桥上的背影，小小的白色身形融在雪里，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分明的脚印，他不禁笑着抚了抚时刻带在腰际的归鹤佩，佩上悬挂的吊绳已有些磨损褪色，想必是已经佩戴了许多年了。
“年纪大了就爱提些陈年旧事，有人惦记着终归是好的。不过再怎么说，也莫让人等的太久了，你说是吧？”
“……慕师兄。”